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挽唐元素
世乱天疑厄此贤，书丛落落过中年（1）。锋芒摧尽狂犹在，环堵萧然节自坚（2）。纵酒不多偏苦醉，耐闲无术只成眠（3）。知君白眼人间世，一梦归真即是仙（4）。
【笺注】
据上海古籍版《海藏楼诗》（增订本），此诗录自梁如冰、马国华编《海藏楼散佚诗辑录》，梁、马云原录自《东方杂志》第十七卷第十八号，诗题后注：“一九二〇”。据《郑孝胥日记》唐元素（详见0608《唐元素同年属题湖山招隐图卷》笺注）逝于民国九年（1920）六月廿二日（8月6日），时在上海的郑孝胥在日记中记：“字课课长丁韩榕来，曰唐元素邀余往谈，即往，元素骤病，已卒，登楼哭之。有妻妾子女四人，号泣无以为敛，余赙百元，……其厅事悬梦中自撰，属余所书之联句，曰：'眼底烟云天一梦，掌中世界华三峰。’噫，其自挽叶也耶？”次日又记：“午后，元素殡于江宁信公所，在麦根路桥北，送殡而返。”再次日，又记：“作撰元素挽联曰：'食贫愈豪，始见高节；任达可死，安能合污！’”此诗作于何时，日记未记。
此诗以挽诗虽描写了唐元素辛亥后的生活的艰困，但着重描写的是其志节坚强，与世相抗的精神状态，与郑孝胥所推崇的遗民志节相一致。
（1）“世乱”二句：世间动乱，怀疑老天要扼杀这贤人！书堆丛中，落落寡合，度过了中年。
“世乱”，此指辛亥起义，清朝灭亡。
“天疑厄此贤”，语用天厄，即天灾，厄运。
“书丛”，此指唐元素在辛亥后居于沪上，以读书著作了此中年后的一生。
“落落”，形容性情冷淡不合群。晋左思《咏史诗》八首之八：“落落穷巷士，抱影守空庐。”
首联描写辛亥后唐元素的生活状态，认为是天厄此贤。
（2）“锋芒”二句：摧折尽了人的锋芒，但狂痴犹在，家徒四壁，空无他物，气节自是坚强！
“环堵萧然”，家徒四壁，别无他物。形容居室简陋，十分贫穷。语出《晋书·陶潜传》：“环堵萧然，不蔽风日，短褐穿结，箪瓢屡空，晏如也。”萧然，空空貌。
颔联描写唐元素晚年困而仍狂、贫而节坚的精神状态。
（3）“纵酒”二句：纵情饮酒，酒不多偏偏苦于醉酒；没办法忍耐寂寥，只是成了沉睡！
“耐闲”，指忍耐寂寥、落寞、失意的状态。宋余靖《和王子元中秋会饮》：“嫦娥耐闲不肯嫁，破鉴再合光荧荧。”
颈联描写唐元素饮不多而长醉、无法摆脱寂寥而多睡的与世相绝的处世状态。
（4）“知君”二句：知道你白眼看待人世间，一场梦回归仙界，即是仙人了！
“白眼”，白眼对人，表示轻视鄙恶。语出《晋书·阮籍列传》：“籍又能为青白眼，见礼俗之士，以白眼对之。”
“一梦”，唐元素有梦诗，并请郑孝胥书其中一联：“眼底烟云天一梦，掌中世界华三峰。”见《郑孝胥日记》民国九年（1920）六月廿二日（8月6日）日记。。
“归真”，佛家语。指人死而入涅槃。唐杨烱《益州温江县令任君神道碑》：“百年天枉，一旦归真。”
尾联上句承颈联语意，下句借其诗句故作宽解语以相吊。宽解中有无奈、有酸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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